人到了不惑之年,本来正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时,可是崂山区北宅街道毕家社区的毕可杲一家却正面临着生离死别的。“我最大的心愿是想看到女儿出嫁,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是毕可杲这位普通父亲的心愿。命运多舛的毕可杲一家五口人有四人因患重病了劳动能力,10月14日,他又刚刚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在他生命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和妻子含泪决定要把七岁的女儿“嫁”出去,“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嘱咐他们一定给我的孩子将来找个好婆家”。 一天着过日子,不知哪天突然就走了 10月24日上午,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青岛市第八人民医院肿瘤科417病房见到了41岁的毕可杲,此时他正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两眼空洞无神。刚刚迈入不惑之年的他面容憔悴、,外表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许多。面对城市信报/信网记者的到来,毕可杲起身迎接,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孩子的妈妈出去吃饭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一天着剩下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可能突然就走了。” “患者确诊时已经是肝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无法再进行手术,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八医肿瘤科周遵伟医生说。 毕可杲是崂山区北宅街道毕家社区的一名普通居民,一年前他曾感到乏力、肝部疼痛,但是由于没钱就医,他总是强忍着下地干活,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今年10月14日才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与毕可杲没聊几句,妻子霞就推门走进病房,此时刚从楼下上来的她呼吸急促,说话有些接不上气来。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得知,早在2007年霞怀孕7个多月时,她就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后来冒着生命才地生下了女儿。查出病情之后,医生曾她尽早做手术,可是目睹多年患有严重糖尿病、且脾被切除,没有劳动能力、需较大治疗费用的婆婆,她想等家庭条件有所好转之后再做手术。可谁料到,2011年70多岁的公公又被查出了肾功能衰竭,左肾被切除,也了劳动能力,公公、婆婆再加上她自己每年都要因病住上几次院,家里大多时候都是丈夫毕可杲一个人在忙碌着。霞在跟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交谈过程中多次潸然泪下,她说,“孩儿她爸是让我们给累垮的。” 当城市信报/信网记者询问起夫妻两人每天在病房里的生活情况时,霞说大多时候就是陪丈夫聊聊天,散散步。因为毕可杲经常会因为疼痛而自暴自弃,这时候霞就会在丈夫身边鼓励他,让他重拾信心,“不管他还剩下多少天,我都要在医院里陪他走完,能维持一天是一天。” 共同心愿:看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 在病床的床头桌子上放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一些咸菜和半个馒头,毕可杲说,“咸菜是家里自己腌的,馒头有时候爸妈过来看我们会带点,吃完下楼买点。可常吃这些身体也受不了啊,我催她下楼去好好吃点饭,她吃完了再给我带点上来。”这时一旁的霞却把头埋到被子上,大声哭出来,“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吃得下饭去?每次我说下去吃饭你以为我真去了吗?我都是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溜一圈再回来。”毕可杲抓起妻子的手来紧紧握着,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每当家人生病住院时,是毕可杲最忙碌的时间。这个时候毕可杲既要忙家里的大小事,还要照顾医院里的亲人。这样的日子,五口人过得虽然苦了些,但是亲情的力量可以让这个家平静地维系下去,可是此刻,这个家,在这个的现实面前,再也无以前那样平静了。据医生透露,按照毕可杲目前病情发展的情况来看,他的生命最多也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 重压之下,年仅36岁的霞,外表看上去却像一个50多岁的农妇,她在跟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交谈的整个过程中,眼神里都泛着,只是在说到女儿的时候,她的眼神中会突然闪烁出爱怜和希望:“我的女儿毕钰婷正在崂山区华楼海尔希望小学上一年级,她非常乖巧懂事,又很听话,学习也很努力,但是等她爸爸走了之后孩子怎么办,我平时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说不定哪一天突然也就不在了,她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我不想成为孩子的负担,更不想我们这个家庭的影响到孩子,我们想给女儿找个‘新家’,希望好心人能帮我们收养她。” 在霞对城市信报/信网记者讲述这一切时,毕可杲一直在旁边望着天花板默默地听着,听着妻子对一家人的描述,他并没有发出过多的抱怨声,但是在提到女儿时,他忍不住用手擦了擦眼睛,“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我最大的心愿是想看到将来有一天她出嫁,有一个好的归宿。如果有好心人帮我收养了女儿,将来一定不要让她再嫁到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了。” 五口人每个月靠一千多块钱生活 10月26日中午10点多,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一换了三趟公交车走了30多公里来到北宅街道的毕家社区,此时社区的工作人员兰成林已经在公交站牌附近等候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了。在上,兰先生不停地给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描述毕可杲家里的情况,“说起毕可杲家里的困难程度,村子里哪有人不知道的,他们一家子身体都不好,终年靠低保生活,这次他又生了这病,以后这个家还怎么维持啊。” 兰先生说,在2004年之前,毕可杲一直是以在工地里打小工赚钱养家,可2004年夏天,毕可杲了一场车祸,病好体就不能再干重活了,由于他们家其他人也没有劳动能力,村委会就特殊照顾他们家,把毕可杲安排做村里的清洁工,每天打扫打扫村里的卫生,一个月因此会有600元的收入。另外毕可杲的父亲母亲每个月各有400多元的养老保险,妻子孩子一共有300元的低保补助,家里五口人每个月就靠着这一千多块钱生活,“对普通村民来说,一家五口人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差不多够用了,但是可杲他们家四口人都有病,每年光看病,就得花去一大半。”除去每天要给村里打扫卫生之外,毕可杲还要照看家里一亩土地,地里有樱桃树有蔬菜,全家平时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地里自己种的。“可杲的为人很好,平时看到其他人干活时会主动上去搭把手,因为他家困难,大家平时也都特别照顾和体谅这一家子人。”兰先生说道。 奶奶:孩子每天盼着爸妈回来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从毕可杲父母家中离开返程的途中,心中很是感慨,这次的采访事件有着它的特殊性,而这些特殊性则是源于城市信报/信网记者的三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是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没想到毕可杲夫妻两人会有“嫁”女儿的想法,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在别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毕可杲一家人却在着身体和上的双重。在记者以前的采访当中,也曾遇到过不少有困难的人和家庭,他们大多是希望得到社会上的捐款救助。对于毕可杲一家人来说,五口人当中有四口常年患重病,他们早已经向命运了,全家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钰婷能够像正一样生活。 第二个“没想到”是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没想到毕可杲家里的生活条件如此困难,五口人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其中一大半还用于了治病。他们住的房子是社区主任帮忙修建的,家里唯一的电器电视机是朋友们筹钱买的,孩子穿的衣服是亲戚家的孩子穿剩下来的,家里偶尔买点肉,也都是每天切下一点点来给孩子补营养吃的,大人们是碰都不会碰的……这样的家庭却即将要面临更大的困难,以后的他们又该怎么办? 第三个“没想到”是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采访完整件事情之后突然迷茫了,这个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到底怎么做可以给这个不幸的家庭提供帮助,是向社会呼吁提供援助?还是帮助他们这一家病?又或者真的要让小钰婷离开她的亲生父母吗?这个母亲又如何能够抚养小钰婷长大?这些问题一一摆在城市信报/信网记者面前,却让记者想不出一个理想的解决办法来。如果您有什么好的,也欢迎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80889911告诉我们。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来到毕可杲父母家里时,毕可杲的父亲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来开门,此时毕可杲父亲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毕可杲的母亲躺在炕上也在不停地抹眼泪。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这个不幸的家庭里也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氛围。可与这种悲痛“不相衬”的是毕可杲那个七岁的女儿毕钰婷,小钰婷此时正在奶奶旁边的小桌子上认真看着书,见到城市信报/信网记者的到来,小钰婷开心地喊“阿姨好”,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灵动,并给记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等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小钰婷旁边坐下之后,小钰婷又毫不生分地拽起记者的胳膊,让记者看她写下的拼音字母,“阿姨你看我写得对不对?”城市信报/信网记者给她检查了一边告诉她都写对了,小钰婷开心地拍起小手。城市信报/信网记者问她,“你学习好不好啊?”小钰婷歪着头略加思索了一番,大声说“可好了!”然后用手遮住小脸不好意思地偷笑了起来。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又问:“那你喜欢上学吗?学校里好玩吗?”小钰婷很认真地说:“学校里不能玩的,是要好好学习的。” “那这段时间你想不想爸爸妈妈呀?”“想,奶奶告诉我让我听话,爸爸妈妈过几天就会回来的。”说完小钰婷又笑起来。小钰婷还告诉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她最爱吃的菜是南瓜炖土豆,要是里面放点肉就更好了;她最喜欢玩的运动是跳绳,一分钟能跳一百多下呢;她最不喜欢的是生病,每次生病她就会很难受很难受……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注意到屋子里的墙上还贴着一副小钰婷画的画,是四间小房子,每一间房子里面还画了一个,每一个旁边写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钰婷说等她长大了,要让家人都住上一间新房子。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跟小钰婷交流过程中,奶奶一直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后来趁小钰婷出去玩的时候,奶奶偷偷告诉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她一到吃饭睡觉的时候就会闹着找爸爸妈妈,原来都是爸爸给他盛饭,妈妈陪她睡觉,我老是跟她说,爸爸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她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等着爸爸妈妈回来。”奶奶还透露,原来小钰婷的身体也不好,“她是早产儿,身体也弱,每年都要住上几次院,一定不能让她发烧,她一发烧身体就会抽搐不停。”奶奶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爷爷:碗碟等多是捡回来的 据钰婷爷爷介绍,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还是社区主任出钱带人给他们一家建的。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在这个家里四处走了几圈,家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彩色电视机,钰婷爷爷告诉城市信报/信网记者,这是毕可杲的朋友合伙出钱给他们买的,“当时孩子在别人家里看电视,回来跟我们说人家家里有动画片看,羡慕了好一阵子,后来可杲想托朋友给家里买一台电视,最后电视买回来了,朋友却没有收他的钱。”城市信报/信网记者看到电视机旁边还放有一个盒子,里面堆放了几个药盒,爷爷说这些药都是他们常年服用的,但是他们一天只吃一粒,有时候几天才吃一粒,“因为药太贵,吃不起啊。”厨房的桌子上用菜罩盖了几个盘子,里面有一碗地瓜芋头,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爷爷说,“这些是昨天晚上剩下的饭菜了,吃不完今天就拿出来热热,我和她奶奶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就是不能委屈了孩子。”而桌子上其他的碗碟等厨具,爷爷说大多都是别人家不要了,他给捡回来的。 “我们一家人每年都要住上几次院,家里的钱一大半都让看病给花掉了,孩子的衣服都是亲戚朋友们家的旧衣服,儿媳妇从结婚之后再没买过新衣服了,平时能省一点就一点吧。”屋外的院子里还晒着不少干葱,爷爷说这是家里人给毕可杲找来的,“据说把葱完全晒干之后,再泡水喝对治癌有效果。我们也没钱买别的,但愿真的管用。” 自从毕可杲住院之后,钰婷爷爷就担起了接送钰婷上下学、打扫社区卫生的任务,每天五点他就要起床,到社区街道打扫两个小时左右的卫生,然后回到家里简单吃两口饭就推出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钰婷去学校,虽然他的腿脚也不灵便,但是孙女要有人照看、更要有人为家里多赚点钱,这份月收入600元打扫社区卫生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实属不易。不过短短几天下来,爷爷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小钰婷:爸爸妈妈过几天就会回来 当城市信报/信网记者跟两位老人谈到小钰婷以后的成长,奶奶和爷爷又忍不住抹起眼泪,“孩子很乖很听话,就怕我们以后也照顾不了多久。”接着又说起儿子和儿媳妇有把小钰婷托付给好心人收养的想法时,两位老人更是流泪不止,说不出话来。 在医院的时候,毕可杲曾告诉城市信报/信网记者,“我想把女儿托付出去,除了家庭的不幸,也希望女儿以后有父母可以叫,在其他人面前不会有自卑感。”毕可杲是怕自己离去影响到小钰婷以后的快乐成长,即使没有人想收养孩子,他也希望有人能帮助小钰婷完成学业。 城市信报/信网记者采访完毕可杲的父母,来到门口看到小钰婷正一个人依靠在墙边站着,远远地望着前面正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城市信报/信网记者上前询问小钰婷:“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呢?”小钰婷低下头小声地说:“他们不愿跟我玩”,城市信报/信网记者问起原因,小钰婷却是低头不语。记者鼓励小钰婷上前去找朋友们玩,并跟她说:“你过去,我来给你们拍照片好不好?”此时小钰婷终于大声向小伙伴们喊道:“你们看,这是来我们家的阿姨,让阿姨给我们拍照好不好?”不远处的小伙伴们听到后都回应她说“好啊好啊”,然后跑过来拉起小钰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城市信报/信网记者就跟随在他们后面,拍下了他们这些快乐的瞬间。 此时,天真浪漫的小钰婷正跟着小伙伴们一起跑着、跳着,在这些同龄人当中,她的个子要矮了许多,她还不知道爸爸即将远去的事情,更不懂得死亡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一直在等着,因为她相信“爸爸妈妈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文/城市信报/信网记者 孙雅琴 图/城市信报/信网记者 吴璟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编辑: 张珍珍] 延伸内容: |